<p>美術館等場所，不只是藝術展示與演出的有形之地，背後的收藏、研究能量，更是啟發藝術創作靈感的無形資源。時代變遷之下，重視互動參與的科技藝術大行其道，營運多年的美術館該如何調整策略迎接潮流，甚至替未來世代預先準備？隨著文化科技的概念成形，文化結合科技也有形成產業的機會，國家力量能給予哪些協助呢？</p>
<p>&nbsp;</p>
<h2><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打造新媒體藝術的展示空間</span></strong></h2>
<p>臺北市立美術館（北美館）自 1983 年落成以來，在臺灣藝術圈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現任館長王俊傑，是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的新媒體藝術學系教授，自2021 年初借調到北美館。他解釋，任內最大的任務即為建設「第二個美術館」。</p>
<p>&nbsp;</p>
<p>位於臺北市圓山的北美館是 40 年前的建築，即使建築物本身不算太老舊，當時的設計思維卻不足以應付未來的藝術展示需求。過往的藝術展示主要為靜態，畫作、雕塑等作品，多半陳列在一般樓層高度的室內空間中，觀眾隔著一段距離欣賞。這套沿襲上百年的藝術展示思維，稱為「白立方」（white cube），如今依然為世界各地美術館、博物館等展示空間的主要模式。</p>
<p>&nbsp;</p>
<p>然而王俊傑館長指出，白立方的空間屬性，並不適合許多當代藝術的展示。不少當代藝術作品運用多媒體工具，講究與觀眾的互動效果。這些納入動態元素，時常富含實驗性、跨領域元素的作品，即使能在白立方中操作，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因此「黑盒子」（black box）的概念應運而生，如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的空間，能夠讓參與者沉浸其中，全面體驗藝術。</p>
<p>&nbsp;</p>
<p>所謂的「第二個美術館」位於現今北美館建築的旁邊，有一層將建構四個兩兩相對的黑盒子空間，提供各種展演使用，新館預計在 2028 年底開放。王俊傑館長解釋，到那時北美館可以明確分工，讓新媒體藝術、科技藝術等展演在合適發揮的新場地進行，原本場館多出的空間，可以用於「常設展」。</p>
<div class="py-6">
<div class="jsx-3968805167 flex justify-center -mx-2">
<div class="jsx-3968805167 px-2">
<div class="jsx-3968805167 relative overflow-hidden"><img decoding="async" class="jsx-3968805167" src="https://www.charmingscitech.nat.gov.tw/backend/wp-content/uploads/2023/12/3-1_670x460.jpg" /></p>
<div class="jsx-3968805167 absolute w-full left-0 bottom-0 p-4 text-white text-[13px]" style="background: rgba(0, 0, 0, 0.66); display: block; line-height: normal;">美術館傳統上，以白立方的概念展示作品，不利於某些新媒體藝術的互動式體驗。</div>
</div>
</div>
</div>
</div>
<h2><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美術館不只是展示場，也是創造新知識的研究所</span></strong></h2>
<p>身為藝術機構的領導者，王俊傑館長很重視館所能否具備獨到的特色。如果每間美術館都差不多，那麼存在的意義何在？北美館的展覽數量不少，不斷輪換，卻沒有長期展出的常設展。王俊傑館長認為常設展能呈現美術館的特色，而北美館收納大量館藏，深具藝術價值的珍品，透過常設展開放給大眾欣賞，將能建構北美館自身的特色。</p>
<p>&nbsp;</p>
<p>一般民眾的想像中，博物館、美術館似乎只是展示的場所。王俊傑館長卻指出展示以外，美術館收藏、研究、教育的角色一樣重要。北美館是公營單位，盈利非首要目標，更重視向大眾推廣藝術教育。</p>
<p>&nbsp;</p>
<p>臺灣過往的公營美術館，營運方式偏向承辦人籌劃，時常邀請外部專家策展；國外知名美術館卻非如此，展覽之策展人多由館內人員擔任。因此王俊傑館長認為，機構必須培育自己的策展人，蓄積館內研究、策劃的能量。</p>
<p>&nbsp;</p>
<p>王俊傑館長的理念下，北美館近年陸續推出「狂八〇：跨領域靈光出現的時代」和「一一重構：楊德昌」等大型展覽。「狂八〇：跨領域靈光出現的時代」企圖超越藝術角度，從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不同層面切入，重新檢視 1980 年代的臺灣。「一一重構：楊德昌」則嘗試讓電影導演與美術館結合，探討藝術介入電影及其美學的不同可能性。</p>
<p>&nbsp;</p>
<h2><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不論使用什麼新媒材，都是先有想法才有藝術</strong></span></h2>
<p>對於新媒體、科技藝術的發展，有些人有所誤解，以為新媒體藝術就是使用「最新」媒材的作品。若是如此，豈非這一秒還是新媒體，下一秒就變成舊媒體嗎！王俊傑館長解釋，其實新媒體之「新」是相對時序的概稱，不是真的最新。也有些作品其實沒有用到太新的科技產品，不過概念非常創新，也能算是新媒體藝術。</p>
<p>&nbsp;</p>
<p>王俊傑館長認為，跨領域的價值，在於打破各領域對未來的想像，不同領域的人跨出自己的圈子，共同追求一個未知領域，希冀創造新的觀念。而實際運作時，也可能因為隔閡太重，不了解合作者的想法而不歡而散。</p>
<p>&nbsp;</p>
<p>王俊傑館長提醒讀者，比起使用最新的媒材，藝術的本質更重要。工具只是工具，有想法才會有藝術作品。藝術家也和其他人一樣活在這個時代，多少會受到影響；也許不表現在具體媒材，但是意識上一定具有「當代性」。</p>
<p>&nbsp;</p>
<p>有些藝術家的創作不斷隨著科技改變，但是也會承受新議題快速變遷的風險；像是前幾年不少藝術家投入區塊鏈狂潮，後來區塊鏈聲勢下跌，相關藝術難免也跟著受到影響。</p>
<p>&nbsp;</p>
<h2><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文化內容結合科技，也能創造產業盈利？</span></strong></h2>
<p>藝術，乃至於更廣的文化內容，也有衍生出產業的機會。這正是在文化部支持下，2019 年成立文化內容策進院（文策院）的任務。副院長張文櫻表示，文策院的任務是策進內容產業的發展，內容產業包含電影、電視、音樂、動畫、漫畫、遊戲、出版、時尚、表演藝術及文化科技 10 項，而「文化科技」將是所有內容產業轉型升級的關鍵。</p>
<p>&nbsp;</p>
<p>張文櫻副院長解釋，文策院的框架中，科技藝術也包含在文化科技之中。科技參與內容的協作將創新內容的敘事方式、有機會發展新的商業模式，也可成為內容創作、展演及體驗的工具及平臺。</p>
<p>&nbsp;</p>
<p>從市場端來看，文化科技目前有幾類較受消費者青睞，像是沉浸式體驗，包括穿戴頭戴式顯示器與沉浸式場域投影的體驗方式；線上虛擬體驗，如線上演唱會、音樂祭、時尚走秀等；以及生成式 AI、Web 3 和 VTuber （虛擬偶像）。不少臺灣民眾都已經不陌生。</p>
<div class="py-6">
<div class="jsx-3968805167 flex justify-center -mx-2">
<div class="jsx-3968805167 px-2">
<div class="jsx-3968805167 relative overflow-hidden"><img decoding="async" class="jsx-3968805167" src="https://www.charmingscitech.nat.gov.tw/backend/wp-content/uploads/2023/12/3-2_670x460.jpg" /></p>
<div class="jsx-3968805167 absolute w-full left-0 bottom-0 p-4 text-white text-[13px]" style="background: rgba(0, 0, 0, 0.66); display: block; line-height: normal;">現今風行的 VTuber （虛擬實況主），也可以視為文化科技的一環。</div>
</div>
</div>
</div>
</div>
<p>文策院這幾年在文化科技領域的推動工作，主要是在支持內容的產製，下個階段會強化人才培育，以及為落地市場而建構發行通路，特別是國際市場，同時必須促成更多更好的國際合資合製內容。</p>
<p>&nbsp;</p>
<p>張文櫻副院長表示未來幾年，文策院一大重點在於邀請具有資本及技術的科技公司投入，媒合文化內容與科技業者合作。像文策院今年TCCF創意內容大會，邀請華碩雲端、趨勢科技、鴻海科技等科技大廠參與贊助，不只是提供資金，更重要的是這幾家科技大廠將陸續與內容業者合作，相信唯有持續跨領域協作與整合，才能找到成功的道路。</p>
<p>&nbsp;</p>
<h2><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讓世界進入臺灣，將本土推向國際</span></strong></h2>
<p>文策院扶持臺灣內容產業，自然希望能接軌國際，將臺灣的作品推向國際市場，為此文策院也做了許多不同面向的努力，最基本的無疑是培育人才，包括支持創作者出國參加展演、論壇、邀請國外大師級人才來臺灣交流、舉辦展示及駐村計畫等手段。</p>
<p>&nbsp;</p>
<p>臺灣的人才如果想在國際上發展，最好有國際的合作對象，這也是尋求交流及探索國際市場的機會。張文櫻副院長強調文策院將持續支持能獲得國際資金或合作開發的專案， 因此2020 年起就開始每年針對對沉浸式國際合資合製專案的支持。</p>
<p>&nbsp;</p>
<p>合資與合製的意義，不單純是雙方搭線，獲得當下的資金與技術。對本土創作者來說，除了與合作者相互學習，前進國際平台以外，關鍵在於「有投資才會更認真」！對方付出資源，當然希望獲得回報，也就會更熱烈提供協助，例如牽線可落地的合作單位。這對於能否成功打入國際市場，彌足重要。</p>
<p>&nbsp;</p>
<h2><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想走向國際，要問「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做什麼？」</strong></span></h2>
<p>話說回來，將「內容」產業推向國際，作品表現哪些內容才是根本，外國人對哪些題材會感興趣呢？張文櫻副院長表示，這個問題相當複雜，不過有兩點很基本。第一，創作時就要思考國際市場的議題。第二，要有別於他人，找到自己的特色。</p>
<p>&nbsp;</p>
<p>張文櫻副院長舉例，陳芯宜導演 2022 年在威尼斯影展獲獎的 VR 短片《無法離開的人》，便以白色恐怖為背景。這類故事題材相當本土，卻也顧及普世情感及國際關注的人權議題，因此受到國際重視。由此想來，創作的本土化和國際化相輔相成，是一體的兩面。</p>
<p>&nbsp;</p>
<p>對於本土化與國際化的議題，王俊傑館長表示歐美往往不會區分本土國際。臺灣特別在意這些，和政治歷史背景有關，一方面是外來的西洋潮流，另一方面是「自己的」歷史與文化，問題根源其實在於「我是誰？」</p>
<p>&nbsp;</p>
<p>例如從前的藝術教育，學生學完油畫，還要學習水墨畫、書法，彷彿這樣才不忘本。現今時代改變，身份認同的焦慮也有所變遷。</p>
<p>&nbsp;</p>
<p>王俊傑館長強調，如果臺灣想走出去，勢必不能只在意臺灣，應該在更廣的世界中想像臺灣，可以尋找不同對象互相參照，例如臺北與東京、臺南與曼谷、亞洲與歐洲等，透過不同角度的視野思考，才能更全面地認識本土與國際議題，找到不同的機會。</p>
<p>&nbsp;</p>
<p>想打入國際市場，必須認識國際，這是文策院邀請外國人來臺指導，試圖建立人脈的意義。可是「外國人想看什麼臺灣的內容」此一問題之所以困難，一部分是因為外國人也不太確定。對他們來說，同樣是「東方」，和日本、泰國、香港等地相比，臺灣的文化定位與形象更加模糊。</p>
<p>&nbsp;</p>
<p>近年來臺灣在國際上備受關注，但是什麼能代表臺灣呢？反過來說，這也意謂臺灣作品的可塑性很大。讓國際看懂臺灣，張文櫻副院長認為，仍需要一段時間。</p>
<p>&nbsp;</p>
<p>（客座總編輯｜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副校長 洪一平 ；研究顧問團隊｜臺北市立美術館館長 王俊傑、文化內容策進院副院長 張文櫻；責任編輯｜曹盛威、高家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