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動起來吧！為落實政府2030年「以包容為核心」的願景，透過創新科技提升「被科技排除者」的基本社會權利，成功大學醫學系暨生理學研究所副教授蔡美玲以及工業設計系教授林彥呈，將自身專業融合社區照護、數位偵測、復健醫學等領域，打造高齡者逆轉行動力衰弱的完美解方。面對這個複雜挑戰，他們將向我們解答行動力的分析、評估與介入方法，也為我們揭開產品開發背後的思考與激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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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行動力問題，具體而言是指什麼？</strong></span></h2>
<p>截至2024年6月底，65歲以上人口已突破439萬人（約占總人口18.76％），而衛生福利部國民健康署在2021年的統計也發現，所有受評估的長者中，行動力異常的比例最高，可謂是高齡照護的首要課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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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jsx-3968805167 relative overflow-hidden"><img decoding="async" class="jsx-3968805167" src="https://www.charmingscitech.nat.gov.tw/backend/wp-content/uploads/2024/12/7-1_802x460.jpg" /></p>
<div class="jsx-3968805167 absolute w-full left-0 bottom-0 p-4 text-white text-[13px]" style="background: rgba(0, 0, 0, 0.66); display: block; line-height: normal;">衛生福利部國民健康署民國110年度長者功能評估服務(ICOPE)結果顯示長者在多項基本功能上的異常率，代表對長期照顧服務的需求會逐步增加。</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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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行動力的定義，主要是「中樞神經控制骨骼肌，促使下肢在平面上安全、順利的移動過程」，要提升行動力，就得明白它的原理。為了讓身體重心落在底面積裡，視覺、前庭覺、本體覺等系統會相互協調，再透過中樞影響不同肌肉的收縮，產生四種平衡策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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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靜止站立、受外在些微擾亂時，以踝關節為軸心，踝部屈肌與伸肌收縮，使身體前後微微擺動。</li>
<li>受更大的外在干擾時，以髖關節為軸心，臀部曲肌與伸肌收縮，或是髖關節伸直。</li>
<li>當站立平面突然向上／下垂直移動，產生雙膝微彎的反應，以吸收部分外來作用力。</li>
<li>當重心位移超出底面積範圍，利用跨步來擴大底面積，避免跌倒。</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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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機制中某些能力的退化、衰弱，使得高齡者在日常生活中面臨諸多挑戰。林彥呈教授以關節活動度為例：「隨著年齡增長，膝關節炎和髖關節僵硬等常見問題，導致關節的靈活性和活動範圍逐漸減少，進而影響他們的走路速度與爬梯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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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行動力問題，直接影響高齡者的生活品質。舉凡洗澡、穿脫衣物、上廁所、上下樓梯和購物等，都可能因為下肢功能退化而變得困難異常。不只是關節「出包」，這些困難往往還與肌少症、骨質密度過低，或中風引發的神經功能異常有關。「肌力的減退會導致高齡者在進行日常活動時感到困難，這些困難進一步削弱了高齡者的獨立性，增加了對他人幫助的依賴。」林彥呈教授補充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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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老化不可逆，但衰弱可以進步！</strong></span></h2>
<p>無論膝關節退化、骨質疏鬆症還是肌少症，這些問題的最大宗都發生在「初老後」的高齡族群。有鑑於此，世界衛生組織（WHO）於2015年提出「健康老化」的概念，鼓勵高齡者檢視內在健康力 （Intrinsic Capacity）並做好自主管理。所謂的內在健康力定義，即是「個人所有身體和心理能力的總合」，有心理、認知、元氣、感覺，當然也包含行動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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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jsx-3968805167 relative overflow-hidden"><img decoding="async" class="jsx-3968805167" src="https://www.charmingscitech.nat.gov.tw/backend/wp-content/uploads/2024/12/7-2_670x460.jpg" /></p>
<div class="jsx-3968805167 absolute w-full left-0 bottom-0 p-4 text-white text-[13px]" style="background: rgba(0, 0, 0, 0.66); display: block; line-height: normal;">人類自出生至中年內在健康能力維持不變。但是在中年後期逐漸下降。老年人內在健康力的下降程度較比年輕人更明顯。功能表現因為長照輔具支持而維持一定程功能表現。蔡美玲副教授提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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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行動力的退化與喪失本就浮於檯面，而研究團隊更關注的是另一項重大議題：衰弱。所謂衰弱，是身體免疫反應、代謝、神經肌肉功能等下降的狀態，會讓人體組織修復能力變差，容易出現共病現象。「一個人從能動（健康）到躺下去（老化），中間其實還有衰弱前期和衰弱期，這是有機會逆轉的。可是社會普遍認為，因為老化不可逆，所以衰弱也不可逆。」蔡美玲副教授感嘆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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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許多研究對衰弱症狀的判斷依據，來自琳達・弗萊德（Linda Fried）等人於2001年提出的「弗萊德衰弱表現型」（Fried&#8217;s frailty phenotype, FFP），包含「非刻意的體重減輕、肌力下降、步速變慢、自述疲憊感、自評低身體活動量」等五大臨床指標。蔡美玲副教授與林彥呈教授的研究團隊，首先針對 WHO 的「高齡整合照護評估」（Integrated Care for Older People Guidlines, ICOPE） 與 FFP 進行分析，確立兩者之間的關聯性後，最終選定 ICOPE 作為行動力衰弱的評估工具。ICOPE是「以社區為基礎、以人為中心」的整合照護服務模式，涵蓋認知、營養、視力、聽力、憂鬱、行動六大評估項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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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目前臨床上決定服務內容的作法，是依照ADL（日常生活活動）和IADL（工具性日常生活活動）量表結果，下去分類失能程度。「研究的重點之一在於，希望能將這個失能等級與衰弱程度對接，讓高齡者透過衰弱檢測，採取更有效的介入手段，藉以延緩失能。」蔡美玲副教授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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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動作偵測＋遊戲因子＋AI，打造智慧健促服務系統</strong></span></h2>
<p>在確立評估方法之後，就要針對高齡者的行動力問題加以介入。林彥呈教授研究團隊整合表面肌電感測（sEMG）與六軸感測技術、遊戲化復健平台、AI大數據分析與雲端平台，發展出「智慧健促服務系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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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trong>表面肌電感測＋六軸感測，動作細節漏接</strong><br />
這套技術組合，能精確監測「肌肉狀況」與「運動軌跡」。首先，需要將sEMG感測器貼在高齡者的下肢相關肌群，以期捕捉肌肉活動時的電生理訊號；六軸感測器的肢體運動數據，則能監控肢體運動的角度和方向變化。「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根據數據調整運動方案，讓高齡者在家做有效的肌力和步態訓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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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trong>遊戲化復健，增加老人參與意願</strong><br />
如果只有動作訓練，未免讓人感到枯燥乏味。因此，系統中也運用遊戲化設計，針對高齡者開發具懷舊風格的遊戲場景，藉以改善動機問題。林彥呈教授講解背後的工作原理：「高齡者透過手機或平板設備進行操作，遊戲中的動作設計與復健是同步的。系統會根據運動表現給予即時反饋並記錄、分析使用者的進展，而醫療人員亦可根據這些數據遠端調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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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trong>AI大數據＋雲端平台，處方建議再進化</strong><br />
運用AI和大數據，該系統能依據收集到的運動數據，提出客製化的復健方案。「運動和生理數據會上傳到雲端，再加上AI分析技術，就能評估復健效果並根據使用者情況給予訓練處方，最大程度提升行動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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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整套系統的效果好的令人驚喜。林彥呈教授發現，臨床試驗中使用這套系統的高齡者，其步態協調性提升高達80％，且下肢肌力、關節活動度都有改善。「透過智能化的遊戲平台，患者每日運動量與肌肉活化度數據，都讓高齡者能看到自己的進步，也更願意運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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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回到設計的最初，從「利害關係人」思考社區推廣</strong></span></h2>
<p>在評估與介入系統推廣的過程中，蔡美玲副教授及其團隊特別重視與社區的合作。「醫院裡大部分的資料庫都和疾病有關，比較多元、複雜但全面。我覺得在數位醫療裡，第三方非醫院（社區）的資料庫比較貼近現實面；無論健康如何，至少老人不是在醫院裡的那個狀態。這個體系應該要有預防醫學的資料庫，針對沒有疾病的人給予建議、處方和協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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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研究團隊以「分層推動」的策略重新思考高齡照護生態，將機構裡的所有成員（高齡者本人、照服員、行政人員、志工、家屬、醫事人員、健促員等）視為一個個「利害關係人」，彼此以各自利益為出發點，作為迭代、優化系統的依據。蔡美玲副教授認為這個思路十分關鍵，也左右著系統設計的起心動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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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以學生這個角色作切入點。「如果數位醫療只給老人用，學生會覺得跟他們無關。反之，如果讓他們在學成後，有機會以不同形式展現智慧科技，開始使用的同時也會著手改善系統問題。」蔡美玲副教授指出，智慧產品不該只講程式設計（programming），也包含介面設計。產品的樣子出來後，要思考使用者（老人）喜歡什麼樣的界面、圖樣、音樂等元素，把一切串連在一起。「就算是工業設計系的學生，這些沒有一學期也學不起來。對學生而言，把界面學好，就算不做高齡者市場，也能把模板游離出來發展其他商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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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打著「數位醫療不應該只給老人用」的旗幟，蔡美玲副教授企圖藉此翻轉群眾看待高齡社會的眼光。「每一個利害關係人都覺得自己能從過程裡得到好處，如此才有辦法變成數位照護的產業。」她以手機裝置說明：「如果手機產品是小學生、中學生、大學生和已婚人士都會用的，那就會形成一個產業；若是只有國小學生用，規模大概就只能像文具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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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整套系統裡涉及的所有人，都是使其邁向正循環的關鍵。「對志工來說，他會意識到要找中高齡者來協助改善系統。從中高齡照服員的角度看，這會是很好的就業工具，因為裡面內建很多專業操作與動作。」就高齡者本身，蔡美玲副教授也有獨到的觀察，因為他們也需要學習典範（role model）來參照。「老人會覺得老化跟衰弱都一樣不可逆轉，覺得自己怎麼做都沒有用，直到見證有人透過訓練從舉步維艱到行走自如，心肺耐力也強化了，才讓他們更認真地做下肢運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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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未來的行動力偵測系統，可以如何更好、更包容？</strong></span></h2>
<p>隨著AI和機器學習技術的進步，林彥呈教授認為，未來可以透過更大規模的數據收集和分析，客製出更精準的復健計畫。目前的系統處理的是現狀，「未來則希望能預測高齡者可能的行動力下降與跌倒風險，提前對步態變化、肌肉活性減退等做預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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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沉浸式復健訓練，也是系統預計改善的環節。「虛擬實境技術（VR）讓高齡者的訓練場景更貼合現實。在虛擬的公園裡散步、爬山，甚至再加入遊戲化體驗都可以。」至於擴增實境（AR），「則可幫助高齡者透過穿戴式設備或手機螢幕，實時看到自己動作的虛擬指導，並在發現異常時提供即時修正建議。」林彥呈解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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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然而，蔡美玲副教授也點出了科技進步之餘，使用者眼裡的瑕疵：「考慮到高齡者的特性，VR對老人家未必好用，像是眼鏡裝置就容易讓人感到不舒服。」顯見要把先進技術化作可用的成品，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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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開發系統之外，重新定義高齡照護的價值，也是研究者亟需思考的重要課題。「運動的動機往往不是出自要讓自己更好，而是不想造成家人負擔。」蔡美玲副教授提到了這個顯而易見，卻少被顧慮的真相。「數位醫療要成為一個產業，就要把它當成與老人互動的工具，而非只是治療手段。如此，我們才有機會茁壯這個老人社會企業。」這不僅是對技術發展的盼望，更是對高齡照護產業未來的深刻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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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客座總編輯｜中央研究院社會學研究所 陳志柔所長；研究顧問團隊｜國立成功大學生理學科暨研究所 蔡美玲副教授、國立成功大學工業設計學系（所）<span style="color: var(--global--color-primary); font-family: var(--global--font-secondary);">林彥呈教授；責任編輯｜曹盛威、趙筱文）</span></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