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 爆發至今超過 4 年，全球早已走向後疫情時代。回頭看臺灣從最初的「超前部署」及「臺灣式防疫」受到全球關注，「Taiwan Can Help」的標語在國際上飄揚。之後隨著疫情在全球升溫，臺灣歷經不同階段的病例清零、多次調整防疫措施，成效究竟如何？未來若再出現新興傳染病，又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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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外阻截：啟動邊境檢疫，避免病毒進入臺灣
在2019年底，中國武漢華南海鮮市場爆發非典型肺炎後，臺灣迅速做出反應，第一時間採取了境外阻截措施。國立臺灣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陳秀熙教授指出，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步驟，旨在防止病毒進入臺灣本島。當時相關措施包含啟動邊境檢疫應變程序、全面提高國際及小三通港埠的警戒級別、暫停旅行業接待中國觀光團及組團前往中國，隨後更進一步升級，暫停旅行業組團赴國外旅遊及接待來臺旅行團入境（禁團令）、限制非本國籍人士入境以及全面禁止旅客來臺轉機等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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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階段病例清零：疫情進入全球大流行，臺灣極力避免社區流行
不過，隨著世界衛生組織在 2020 年 3 月份正式宣布新冠病毒疫情進入全球大流行，許多人口密集城市紛紛淪陷，加上考量到商務經貿交流及人道因素等需求，必須逐步開放外籍人士入境，臺灣的防疫政策從境外阻截轉變為第一階段病例清零。陳秀熙教授解釋，此階段非常嚴格的清零政策，旨在讓臺灣不受全球疫情波及，避免造成社區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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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避免社區流行，除了邊境檢疫不能鬆懈，陳秀熙教授還強調了「非藥物之公衛介入措施」（Nonpharmaceutical public health interventions, NPI）的重要性。根據衛福部疾管署資料，這種傳染阻絕手段可運用於新興傳染病大流行後至疫苗研發上市前的空窗期，當時的措施包含邊境管制、保持社交距離、戴口罩、勤洗手等，讓臺灣從 2020 年 4 月至 12 月曾連續 8 個月本土零確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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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階段病例清零：全臺三級警戒，快篩站主動偵測、撲滅疫情
不過，2021 年發生「萬華茶藝館衍生感染事件」，是臺灣發生新冠病毒疫情以來，最嚴重的社區感染衍生事件，之後新北、宜蘭、彰化、苗栗等皆出現群聚感染，全臺從 5 月中旬進入第三級警戒至 7 月 27 日，當時病例主要為 Alpha 變異株（舊稱英國變異株），相較於疫情初期的武漢病毒株，傳播力增加了 60％，平均 1 人可以傳給 4 人。陳秀熙教授表示，不同於第一階段病例清零並未在社區流行，此時臺灣開始出現社區流行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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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這次的社區流行在 3 個月內趨緩，每日本土確診病例再度回到個位數。陳秀熙教授分析關鍵在於疫情指揮中心快速在雙北、苗栗等熱區點增加篩檢站，主動監測、持續匡列接觸者，加上全民遵循簡訊實聯制、外出時全程佩戴口罩、餐飲業一律僅提供外帶、各級學校採遠距教學、許多公司宣布居家上班等 NPI 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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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階段病例清零：高疫苗施打率+快篩站，成功防堵 Delta 病毒株
在 2021 年 7 月底調降至第二級警戒的同時，臺灣也開放「COVID-19 公費疫苗預約平台」，進入全民施打疫苗階段；國際上，Delta 變異株（舊稱印度變異株）以極高傳播力主宰全球。陳秀熙教授強調，此時防疫政策處於第三階段病例清零，與前兩階段沒有疫苗輔助、只能依靠 NPI 措施不同，臺灣因極高的疫苗施打率加上快速篩檢站，成為全世界唯一沒有被 Delta 病毒株影響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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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清零：病毒從專制走向民主，Omicron 出現許多亞型
2022 年初，臺灣出現 Omicron 變異株，社區感染風險提升，接連爆發防疫旅館及醫院、桃園機場、高雄港這 3 波大規模 Omicron 感染事件。這個時期的病毒發生非常大的轉變，陳秀熙教授表示，不只是防疫要分期，病毒也要分期，他形容「此時病毒從專制病毒走向民主病毒，Omicron 出現許多亞型例如 BA.5、XBB、BA.2.75、BQ.1等，在全球盤據並爭奪主宰地位。」而臺灣的防疫政策也從過去的病例清零，轉為重症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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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icron 變異株的大規模感染，讓許多人覺得打疫苗的效果無效，陳秀熙教授解釋，「其實不是疫苗沒效，而是病毒已經轉型變異，與最初病毒株大相逕庭，第一代疫苗已無法預防感染，但可以減輕重症，這個時期稱為重症清零依靠的是快篩等主動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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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減害：加強疫苗施打率，減少重症機率
2022 年 4 月 15 日臺灣首次單日本土確認病例破千，4 月 28 日則是首次破萬，5 月 26 日死亡病例破百，之後一直至 2023 年 5 月，臺灣正式進入社區大流行階段。直到 2023 年初，在邊境檢疫政策不斷出現重大轉變，包含逐步開放邊境、縮短檢疫天數、調控入境總量、取消入境人數限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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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熙教授指出，儘管社區大流行比全球晚了 1 年才發生，且大多數是輕症，但由於病例暴增，一些慢性病、免疫低弱、重症群族就容易在染疫之後死亡。這時防疫政策從重症清零走向重症減害，政府大力鼓勵民眾施打疫苗「基礎加強劑」和「追加劑」，希望把重症機率降低，並減少脆弱族群的犧牲。陳秀熙教授再次強調，在變種病毒的迅速變化之下，疫苗雖然無法預防感染，但對重症有很高的預防效果，這也是臺灣能做到重症減害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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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jsx-3968805167 absolute w-full left-0 bottom-0 p-4 text-white text-[13px]" style="background: rgba(0, 0, 0, 0.66); display: block; line-height: normal;">施打疫苗能有效預防重症，為臺灣重要的防疫策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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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疫情時代：新常態防疫階段
2023 年 3 月至 5 月期間，疫情指揮中心先後宣布解除室內、大眾運輸工具配戴口罩措施；COVID-19 自第 5 類法定傳染病改為第 4 類，指揮中心功成身退，防疫回歸常態化；國際方面，世界衛生組織也宣布結束 COVID-19 作為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陳秀熙教授表示，從 5 月開始臺灣進入後疫情時代，從重症減害慢慢走入新常態防疫階段，之後又經歷了 Omicron 亞型 JN.1、KP 等流行，也因為前期在學校及職場等公共場所有非常扎實的 NPI 措施，民眾對防疫具有高度警戒意識，加上後期提升疫苗施打率，才有臺灣今天整體的防疫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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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估防疫成效兩大指標：再生指數、解封指數
回顧臺灣一路以來的防疫政策，特別是 2021 年在社區發生小規模流行時，許多報導直呼「臺灣防疫神話破滅」。對此，陳秀熙教授指出，大家都希望可以病例清零，但臺灣在觀光與貿易上跟國際有密切交流、無法分離，隨著國際疫情升溫，臺灣不可能永遠保持第一階段病例清零，然而過去的超前部署以及快速成立篩檢站等措施，讓我們能快速撲滅 Alpha 變異株，比全世界多了 1 年的時間準備及應對大規模社區流行。陳秀熙教授認為，「與其說神話破滅，其實應該說第一階段病例清零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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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陳秀熙教授提出「再生指數」（Basic reproduction number, R0）與「解封指數」兩項數據來評估臺灣防疫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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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指數」是流行病學中判斷傳染病傳播力的重要指標，不過 R0 值會根據不同防疫政策的而改變，例如戴口罩、社交距離、施打疫苗等，因此疫情發生一段時間後，會以 Rt 值「有效再生數」（Effective reproductive number）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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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來說，2021 年 5 月 12 日萬華爆發群聚感染時，全國 Rt 值為 4.22，臺北巿與新北市則分別為 4.03、4.24，原因在於這幾起大型群聚事件都發生在通風不良的室內場所，讓原本平均 1 人只會傳給 4 人的 Alpha 變異株，變成一次可以傳給幾十人；而社區疫情爆發兩週後，民眾因遵循嚴格的 NPI 措施，確診數緩緩下降，全國 Rt 值降至0.98，是用來偵測疫情趨勢的重要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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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封指數」則是以確診數、康復人數及致死率等 3 個數值評估，當解封指數愈趨近於 0，代表確診人數已有明顯下降、康復人數已明顯增加、該區域醫療能量已逐漸穩定以維持高康復率。而在 2021 年 7 月底，全臺解封指數小於 0.5 的天數已長達兩週，表示疫情控制很穩定，防疫警戒可以調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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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新興傳染病，COVID-19 給臺灣的 3 大啟示
透過本次 COVID-19 經驗，對於臺灣未來的新興傳染疾病防治又帶來了什麼樣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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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熙教授從 3個面向分析，一是在臺灣採取境外阻截防疫階段時，確實對經濟等層面造成衝擊，相較於很多國家遭遇新興傳染病的防疫態度，是非常不同的，也因此彭博指數對於臺灣在境外移動的部分給了相當低的分數，下次面對新興傳染病時如何兩者兼顧，達成雙贏局面，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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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對於新興傳染病，臺灣的清零政策歷經 3 階段變化，未來能否做得更好？但這部分取決於臺灣能否取得抗病毒藥物及疫苗等物資，因此可以思考在新興科技的發展上，是否需要疫苗國家隊、抗病毒藥物團隊、快篩實驗室、防疫物資供應等。三是臺灣在 COVID-19 疫情中，民眾在 NPI 的政策相當成功，未來若應用 AI 等智慧科技發展，是否能在採用 NPI 措施之餘，又不會影響到貿易及觀光等國際交流，從這次經驗中進一步提升防疫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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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總編輯｜國立臺灣大學副校長張上淳；研究顧問團隊｜國立臺灣大學公衛學院陳秀熙教授；責任編輯｜曹盛威、趙筱文）